小闊葉的窩

坐在咖啡館的吧台邊，斑駁的陽光從葉縫中透進來，雖然已經是六月，

但這天氣候出奇的沁涼，，佳佳輕輕餟著卡布奇諾，用我的愛情故事來調味。

「你們算是在談戀愛嗎？」佳佳仰著頭，好奇地問著

「當然」我堅定的回答

「那明明有相愛、為什麼會搞得這樣疲憊呢？」佳佳還是不放棄當個好奇寶寶

「就像Espresso 」我眼神飄向遠方、若有所思的回答著：「再熱也是充滿了苦味」

「？」佳佳歪著頭露出不解的表情

「越是香醇就越是苦」我笑了笑、抓亂佳佳的短髮

在小小房間裡，電視音量開的震天作響，看的人無心在看，沒看的人正專心敲著鍵盤；

「培元」

聽到身後的呼喚聲，我停下手指的動作、回頭關心：「小芳，怎麼了？」

小芳趴在床上，雙手撐著頭，緊蹙著眉頭

看著她整晚嘟著一張小嘴，知道一定是跟誰嘔氣了；當下決定先趕報告，

等她想說時自然會一股腦往我身上倒。

「我心情很不好耶，」小芳嘴巴越翹越高，耍起性子說著：「你一點都不關心我」

「我有關心妳，不然今晚怎麼會請你吃飯還外加看電影、喝咖啡」

我連忙起身過去安撫小芳，明天要交的報告已經不重要了，否則等她吵鬧起來、我也一樣不用寫作業。

「我…」顯然小芳對我的舉動很滿意，口氣沒那麼抱怨了：「我今晚想留在這裡」

「妳跟家裡吵架？」我小心翼翼提起這敏感話題

「…」

小芳把頭別過去、看著電視假裝沒聽到；其實她不說我也知道，小芳家人反對我們在一起。

一年前剛交往時，小芳高職三年級我念大二，那時她父母認為能跟大學生交往是很好的事，

等到小芳就業後，在她家人眼裡我就變成窮大學生了

「而且誰知道當兵後，培元會不會變心？」小芳最愛學她姐姐對著我說這句話，

但我心裡常嘀咕著：「通常兵變不都是女生嗎？」

只是這句話悶在心裡、始終沒勇氣說出口。

拗不過小芳的撒嬌耍賴，答應讓她留下來過夜，自己嘴裡說勉強但心裡是歡喜的；看著她蘋果般的小臉，

忍不住偷偷輕咬一口，她氣得哇哇大叫，在這小小的房間裡追著我，一路嬉笑打鬧，霎那間整個房裡充滿綺妮風光；

教授垮掉的臉哪有小芳嬌嗔的樣子可愛呢；我緊緊抱著她，心裡直想著「再想辦法找時間趕作業吧！」

雨落不來的煩悶蔓延在整個的空氣之中，校園蟬聲陣陣催人入眠；課上到一半、手機傳來無聲的震動，

收到一封愛心簡訊：「親愛的，今天會去你那兒煮晚餐餵飽你喔」

看得我完全無心聽課、在教室裡開始坐立難安，瞬間完全聽不懂教授的火星話了，

心裡巴不得立刻飛奔回家；好不容易熬到鐘響，以時速一百公里摧殘著我的摩托車；

趕到家才發現時間尚早，小芳根本還沒下班呢 ；

忍不住嘲笑自己想念小芳的程度，多一分一秒的等待都嫌久。

「帶杯咖啡去等小芳吧！」當下決定給她一個意外驚喜，

經過常去的咖啡館，點了杯她最愛的拿鐵；

「今天女朋友沒有來？」佳佳笑容滿面問著我，她開這家咖啡館已經快兩年了，

室內裝潢的小巧可愛，老闆娘泡咖啡的技術更是一流，我跟小芳沒事最喜歡窩在這裡、浪費一整個下午。

「我要去接她下班」

「她真幸福」佳佳由衷的說著

我微笑接著佳佳遞過來的咖啡，騎上我的破野狼，小心呵護這杯暖暖的咖啡。

算好時間準時到達公司樓下，迫不及待撥著電話號碼。

「小芳，我在公司樓下等你」我止不住狂喜，興奮的講著

「我馬上下來」小芳同樣快樂的回應著

一見到面想給個大大擁抱，卻被她拉著往角落快速移去

「怎麼了？」對她突兀的動作深感不解

「沒什麼」小芳往大樓門口直瞧：「我只是不想碰到我同事」

「為什麼？」

「你不知道她整天炫耀男朋友多有錢」她憤憤不平的嘟噥著：「我才不要給她看到你是騎野狼！」

發現說錯話、小芳倏然閉上嘴，用抱歉的眼神看著我

「對不起」她舉起手道歉：「我並沒有嫌棄你的意思，只是不想被拿來做比較」

看著小芳無辜哀求的眼神，我嘆口氣摸摸小芳的頭：「沒關係啦」

「我們快點回家吧！」她看我沒生氣、很高興的牽著我的手、催促快點上機車，

但眼神餘光還是停留在那台同事男友嶄新轎車上。

當小芳倚著我的背、一雙信任的手緊緊交纏在胸前、任由狂風從兩旁呼嘯而過，

我停在紅綠燈前、咬緊牙暗自作下決定，

晚上七點多是打工的餐廳最繁忙時段，在漏接小芳幾通電話後，終於及時救到一通奪命連環叩；

「簡培元！」

聽到電話那頭抱怨的抗議聲，我能想像的出小芳氣嘟嘟的模樣：

「為什麼最近你都沒空陪我？」

「對不起，我在打工」我在電話這頭鞠躬哈腰，頻頻道歉。

「到底打工跟我哪一樣比較重要？」女孩終於開始耍小性子了

「抱歉，不然這樣好了」我試著安撫：「明天晚上請你吃晚飯」「我會去接妳下班」

小芳遲疑了一會：「可以不要約在公司樓下嗎？」

「嗯嗯」我知道她在猶豫什麼，含混答應，心中暗自竊喜。

第二天傍晚我站在公司樓下的馬路邊，看著小芳一臉興奮往公車站牌跑去，大聲叫住她，

她看見我時有些發愣正要鬧脾氣，突然發現有些跟平常不一樣的地方、感覺很不對勁，

「培元」小芳側身想從我身後望過去：「你後面是….」

「嘿嘿」我往旁邊讓開：「SURPRISE！」

一台車頂綁著大大粉紅色蝴蝶結的白色小車！

小芳不可思議的張大眼睛摀著嘴，淚水在眼眶裡轉呀轉：「培元，這是？」

「對不起，我賺的錢只能買一台二手車」我握著小芳的手略帶歉意：「而且還得分期付款」

「所以你前一陣子才會整天拼命打工」小芳已經激動的潸然淚下：「我還以為你不理我了」

我笑一笑、將哭成淚人一般的小芳擁入懷裡，輕輕捏著她小巧的鼻子：「傻瓜，妳知道我願意為妳做任何事」

顧不得兩人正站在大街上、更不管每個路人好奇的眼光，小芳就這樣窩在我胸前，又笑又哭還不停捶著我，

緊緊擁抱著她，胸口被暖暖的幸福包圍著，為了小芳就算付出再多、也都是值得的。

這天中午、班上同學藉著小組討論之名在速食店聚會，大家花五分鐘快速討論完畢後便開始閒扯；

「培元」小胖邊吃漢堡邊問我：「你不覺得最近課翹得太兇了嗎？」

「沒辦法，我要打工養車」我從小胖套餐裡、撿了幾根的薯條當午餐

「而且還要養女朋友，真是雙重壓力」另一個同學空董用力嘆口氣

「可是這樣真的很離譜，你只有載女友時才開車，平常都捨不得開」小胖非常不以為然：

「現在居然連午餐都不吃、這個錢也要省喔」

「我本來就是為了她才買車的，車的開銷真的比想像中還大」我繼續進攻小胖的雞塊

「唉！」空董語帶同情，用力拍拍我的肩膀：

「就是看你們這些人談個戀愛就變得好像腦袋裝大便」「我才不敢交女朋友」

「是嗎？」我架著空董的脖子，用拳頭轉他的頭：「上次不知道是誰跑去跟資三的女生告白」

「唉呀，好漢不提當年勇，我現在已經看破紅塵了」空董誇張的做了一個出家人手勢，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胡鬧一陣後、結束許久沒過的午餐約會，也讓自己忙到昏頭轉向的心、暫時獲得喘息。

星期五的夜晚，是餐廳最忙碌的時段，收拾好離開時已接近半夜，拖著疲憊的步伐爬上回家的樓梯，

好不容易明天周末休假，小芳已經興致勃勃地安排好這個期盼已久的假期；

「我都計畫好了」電話裡藏不住小芳的喜悅：「一早我們就先開車去淡水，然後在漁人碼頭吃午飯，下午再去紅毛城玩…」

其實我最想做的事情是睡覺及趕報告，教授的臉已經越來越難看了，尤其早上還被叫去狠狠告誡一番；

可是看小芳滿懷期待、我也不忍心掃她興；畢竟最近忙著打工都沒花時間陪她，心裡對小芳滿是歉疚。

「歡迎光臨！」沒想到一開門就聽到甜美可愛的聲音，小芳站在門口巧笑倩兮張開雙手歡迎我回來。

「妳怎麼來了？」看到她真的又驚又喜

「我想說如果今晚待這裡，你明天就不用提早起床去接我」小芳對我撒嬌：「你這麼累，讓你多睡一會」

我感動的將她摟在懷裡，小芳拉著我的手過去書桌前：「你看，我還煮了消夜呢」

看著桌上兩碗泡麵我仍感動萬分；她是真心對我好，常常趁我去打工時過來幫我整理房子，

雖然看不出有比較整潔，但重要的是那份心意；尤其每次離去前都會留張貼心的小紙條，

上面充滿她對我的鼓勵，關心之情躍然紙上，讓我忘卻終日的辛勞。

小芳張大眼睛、札也不扎地直盯著我瞧，就像小狗看到主人時猛搖尾巴的神情、

熱切期待著我的讚美，我疼惜的彎下腰；

她的唇是如此香甜柔軟，聞著髮際間傳來獨特的香味，閉上眼睛陶醉在小芳迷人的氛圍之中，

暗暗發誓，為了她、就算犧牲一切也願意。

「我愛你…」

這句話在我倆之間低聲迴盪、久久不曾散去。